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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之初

九十年代初期,冬月某日晚九点,天上飘着毛毛细雨。

小石镇乌木村,村头第一户刘家小院。

此时,刘家小院的院坝上坐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位肤色黝黑满脸皱纹的老头,正是刘老汉。

刘老汉坑坑巴巴的脸上眉头紧皱,就像田野里长时间被暴晒的泥巴,裂开一道道的口子,沟壑深沉。

长满老茧的粗糙大手,夹着一根包浆的烟杆子,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地抽着,就像刘老汉内心焦急的情绪。

刘老汉看向旁边的男人,一位面容俊朗气质沉闷的年轻人,这是他的幺儿子刘应宴。

年轻人平时是个话痨,作为村里难得读出来的专科生,逢人便能摆一阵龙门阵。

现在这个男人沉默着,攥紧的拳头上有明显的青筋浮现。

至于为什么?让这两个大老爷们会这样眼巴巴地守在门口。

那就要说到屋内正在生产的刘应宴媳妇儿了。

那个年代农村里面还没有送妇幼保健院的意识,都是请的十里八乡出名的隐婆接生。

所以难产的几率很高,孕妇的安全系数也相对较低。

房门紧闭着,刘应宴隐约能听到屋内自己媳妇传出来的叫喊声,叫喊声中穿插着隐婆的指导声。

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年轻人,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也是手足无措,只能在门口坐着焦急等待。

“爹,你说燕子会不会是难产了啊”,

刘应宴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向刘老汉询问道,

刘老汉听着这话,心想。

儿啊,爹也不知道这些啊,爹就会种地和打架,哪里知道生孩子难产怎么办。

不过,看着幺儿子面上焦急难耐的表情,还是开口劝道。

“慌啥子慌,难产人家隐婆会不知道嘛,等着!”,

言毕,刘老汉习惯性地嗦着手里的旱烟。

“好吧”,刘应宴也知道,老爹其实也不懂,自己也是关心则乱口不择言。

现在只能再等等看情况,实在是生不出来,只有连夜把媳妇用拖车拉到镇医院去了。

早知道就该直接送镇医院的,听着媳妇的喊叫声,刘应宴满心懊悔。

原本说得送镇医院,刘应宴的娘陈老太非说医院生不吉利,一定要隐婆接生。

到头来,只能刘老汉临时去请隐婆到家里来接生。

“嘎吱!”,门被人一手拉开,陈老太满头汗水地跑出来,面对迅速围过来的两个男人忙道。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刘老汉听到这话,紧皱的眉头顺势舒展开,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刘应宴随即越过自己的老娘,快步走入屋内。

卧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产婆抱着被布裹着的婴儿站在床头。

床上躺着一名面色苍白,一脸虚弱的女人。

“母子平安,恭喜恭喜,是个儿子”,隐婆见刘应宴进来马上说道。

刘应宴走到隐婆身旁,盯着襁褓里的婴儿,一股奇怪的悸动,在他心底涌现。

那是一种骨肉相连的感觉,这是自己的血脉,是成为父亲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模糊。

顺其自然却又让人懵懂,需要在往后的日子里,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岁月去摸索。

从隐婆怀里轻轻地接过这个小生命。孩子躺在他怀中熟睡着,虽然不知这孩子为何如此安静,并未像其他才出生的孩子那般又哭又闹,但初为人父的喜悦,还是让他将心底的这一丝疑虑抛之脑后。

看着他毛茸茸丑陋的小脸蛋,刘应宴的脸上的浮现出一丝笑容。

真是个小丑八怪,快快长大吧,然后变得像你爹一样英俊,刘应宴心里美滋滋地想着,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

坐在床边,心疼地看向床上的女人,刘应宴柔声说道,“燕子,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床上的女人长着一张圆脸,五官立体眉目清秀,整体看起来有一份甜美之感。

不过,因为长时间的消耗体力,导致身体精疲力尽,脸色显得很是苍白,看起来格外的虚弱。

名叫陈艳的女人躺在床上,正眯着眼睛在休息。

听到刘应宴的声音,陈艳慢慢睁开双眼。

望着刘应宴抱着他们的孩子,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她的眼中透着疲惫和欣喜。

女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颤动。

“应宴,我们的孩子以后叫什么?”

刘应宴温柔地握住妻子的手,柔声说道:“就叫轻舟吧,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舟!”

“嗯……,”女人点点头,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

片刻后,女人又因为疲惫缓缓睡去。

隐婆看这情况,默默地退出房间,随手将门关上。

来到前堂里,就看到刘老汉正拉着陈老太在说些什么,于是便凑上前去。

刚走近,就听到陈老太大声说道。

“你拉我干嘛!让我进去,生个孩子多大的事!”

“明天还有一大堆活要干,多大的人了,咋子还要天天躺起来,让我们养啊!”。

刘老汉听着便是心头发堵,嘴上嘀咕道。

“你这瓜婆娘又来了”。

于是,皱起眉头盯着自家老太婆厉声道。

“你是不是一天天的不安生!陈艳刚生娃,给老子莫一天没事找事!”

陈老太看刘老汉真有些生气,也是缩缩脖子微张着嘴巴。

不过,嘴上还是絮絮叨叨着。

“我还不是实话实说”。

最后,刘老汉只能硬拉着自家老太婆去到院子里。

将剩下的时间都让给屋内的一家三口。

隐婆叹了口气也跟着走出去。

院子里,陈老太站在一边不说话,刘老汉看见隐婆也跟着出来了,便憨笑着对隐婆说道:“王姐,这次实在麻烦你了,过几天我让宴娃子到你家好生感谢你!”

“元田,太客气了,都是乡里乡亲的相互帮衬嘛,”产婆客气地回应道。

刘元田是刘老汉本名,隐婆这样说也是为了拉近关系。

毕竟,刘老汉还有个身份,乌木村的村支书,不然产婆哪里会这么客气。

按照当地的规矩,请隐婆是要提前知会的,人家隐婆有空闲才会应承下来,并且准备好一只鸡一个红包。

接生完,隐婆高高兴兴提着鸡拿着红包,由接生的家庭亲自送回去。

哪有生产当天半夜临时请隐婆的,忙活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上,换做其他人,可能隐婆今天晚上就不会来了。

至少不会这么客客气气地给好脸色,刘老汉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于是问道:“王姐喝开水嘛?我去给你倒一杯。”

隐婆摆摆手,拒绝道,“不用了,时候也不早了,明天还要起来干活,你先送我回去嘛。”

毕竟镇上距离这里也有好几公里路,这会农村又没有路灯,只有打手电筒回去,就算隐婆不说,刘老汉也会亲自将人家送回去。

刘老汉拍拍陈老太,开口道:“我去拿下手电筒,老太婆你就在门口守到起,等到宴娃子出来再说,我去送王姐。”

说完进屋拿上手电筒,便去送隐婆回家了。

陈老太坐在院子里的竹凳子上,心里计较着,等会怎么提醒自己的幺儿,咱们家里不养闲人。

这天下最难的关系之一,就是婆媳关系,如果再加上婆家人和娘家人互相不对付这个前提。

那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与火上浇油,怎么噼里啪啦的厉害怎么来。

奈何刘应宴和陈艳小两口自由恋爱,今生我定要嫁给你,今生我定要娶你。

一段姻缘这便成了。

结婚后小两口更是恩爱,励志要多些挣钱,在镇上买房共筑爱巢,于是便跑去外省务工。

不过,有些事是没有办法的,意外带着惊喜,就这么来了!

陈艳怀孕了,拖到陈艳怀胎六月的时候。

他们还是辞职回家了,回到那个名义上分给刘应宴,实际上还是他父母在住的泥瓦房里。

回家后,刘应宴每天要务农又要照顾怀孕的妻子,忙里忙外的也就没有注意到。

他的老娘早就看陈艳这个儿媳妇不顺眼良久,陈老太心里不得劲啊。

嘴上时常碎碎念叨。

“陈家坝的女人怀孕哪个不种地的?老娘生俺幺儿的时候,八个月还在下田呢!”

“跟你那挑三拣四的爸一个德性,工人就是了不起!说俺儿子这不行那不行!现在吃俺家的用俺家的,也没见你们陈家吱一声!”

农村的老太可不是好相处的主儿,都憋在心里头等着机会咬人一口呢。

对于未来即将爆发的婆媳矛盾,陈艳是一无所知。

陈家是工人家庭,陈艳性格大大咧咧的,有点小聪明,不爱计较,心地善良,从小没吃过务农的苦,长相甜美皮肤白皙身材高挑。

十里八乡算是比较出名的美人儿,到陈艳适婚的年纪,陈家的门槛不说踩烂,至少踩矮了一两公分。

不过,左右相亲也没能遇到让陈艳点头的人儿。

说来也怪,陈家虽是工人家庭,陈老太却是陈大(陈艳爸爸)的远房堂姐。

但两家人的关系并不好。

再者刘老汉虽然是村支书,也就会老实巴交地种地,刘老汉一家人说得难听就是陈家的穷远亲,平日里那是万万不想搭上关系的。

而刘老汉家更怪,刘老汉和陈老太都是相貌平平身材矮小的人儿,偏偏生的刘应宴五官俊朗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乡里乡亲口头上念叨的俊后生。

于是就在一次赶集地偶遇,两人就此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陈艳爸爸陈大对此强烈反对,嘴上说过不少埋汰刘老汉家的话。

陈老太作为一名合格的村头悍妇,哪里能忍?两家是见一次吵一次,最后以陈艳收拾东西住进刘家,才结束这一场闹剧。

而刘陈夫妇,最后连婚礼都未举办,就匆匆领证外出务工。

自此,陈家再未过问过刘陈夫妇的事。

说回正题,陈艳的性子,虽然有点以前自家养成的娇身惯养,但是自从住进刘家就没有表露过。

陈艳心里也知道婆婆不待见自己。

所以,平时陈老太冷着脸说一些车轱辘话。

她全当没听见,就等孩子生完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正值农忙的某一天,刘应宴和刘老汉错过饭点没有回来。

家里就陈老太和陈艳两个人。

陈老太在灶房里煮饭,陈艳在院子里坐着等刘应宴,双方都维持着脆弱的和平。

直到陈老太啪嗒啪嗒走入院子里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陈老太冷着脸,看着坐在院内的陈艳说道,

“陈艳,宴娃子和你老汉还没回来,天都黑了,我要煮饭忙不过来,你去喊下他们嘛。”

陈艳一听这话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这天都黑了,黑灯瞎火的自己一个孕妇,走路又不方便,万一踩空摔倒怎么办?

只能试探说道:“妈,我现在走路不方便,外面太黑了,能不能不去?”

陈老太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眉头一皱,开口道,

“不想去就莫东说西说,养条狗还晓得守门,养你们陈家的人就会好吃懒做,生了娃儿赶紧滚出去。”

陈艳一听这话眼睛就红了。

平日里陈老太阴阳怪气就算了,这次直接就指名道姓地让她滚,想想自己怀孕那么难受,为了男人跟家里断了联系。

和刘应宴外出打工又苦又累也没有诉过苦,现在还要受这气。

她是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便开口道。

“妈,你说得对,我现在马上就滚!”

说完,陈艳慢悠悠的起身,步履蹒跚地向院外走去。

陈老太看她这副受气委屈的样子,心里面更加的厌恶,嘴上快速的说道:

“要滚就滚快点,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转身便回了灶房,也不管陈艳究竟会去哪里。

听到陈老太的最后一句话,陈艳浑身一颤,眼泪夺眶而出。

咬着牙独自走入漆黑的夜色里。

农村的夜里十分的寂静,只闻阵阵虫鸣,而无其他异响。

如果有,那不好意思你要倒霉了,九十年代的农村还未有多少开发,山上还有野狗、豹子和棕熊这些大中型野生动物。

所以,夜晚独自在农村里面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特别还是一名孕妇。

陈艳虽然出门的时候,心里真的很生气,但转念一想,自己肚子里还有宝宝,再想到百般疼爱自己的刘应宴,还是慢慢气消了。

并未独身一人傻乎乎地走靠近山林的那条路去找刘应宴。

慢悠悠地来到隔壁邻居家的院坝里,坐着等自己男人回来。

不过,陈艳和她的婆婆陈老太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得亏陈艳聪明冷静,不然,今晚上乌木山的野生动物就得感谢大自然的馈赠,还是第二杯半价。

所以说农村里的老太报复人是真的狠,完全不考虑事情的后果,真是应照了那句“穷山恶水出刁民”的话。

再说,刘应宴邻居就是刘老汉的表姐。

正巧赶上饭点,一家人坐在院坝里吃得正香。

见陈艳挺着大肚子,慢悠悠地走进来,眼睛泛红就知道有事。

赶紧搬来凳子,把陈艳拉到饭桌旁坐下。

“咋了呀,燕子?”李梅问道。

陈艳知道梅姨是个直性子,要是知道今晚这个事,铁定要去找刘老汉闹一闹。

于是便开口道:“梅姨,没啥子事,就是想应宴了,这么晚还没回来,也不知道饿着了没,光干活不吃饭哪里能成。”

李梅听她这么讲,就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不过,还能有啥?多半就是和陈老太吵架了呗。

这村里谁不知道陈老太嘴巴怪、心眼子小,谁没和她吵过架呀。

既然陈艳不愿讲,她便不好继续过问,嘴上说道。

“燕子,还没吃饭吧,就在姨这里吃吧,正好煮多了。”

然后瞧了眼她男人,继续说道:“春生,快去再拿一副碗筷出来。”

“嗯……”,名叫刘春生的男人木讷地应道。

便起身向灶房内走去。

陈艳本想拒绝,但委实肚子饿得难受,再说这肚子里,还有个小肚子也饿得嗷嗷待哺。

于是默默应承下来,心里想着等会吃的时候斯文一点。

一会儿,刘春生从灶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副碗筷。

陈艳接过碗筷,起初还挺克制的。

后面,见梅姨一个劲儿往自己碗里夹菜,逐渐放开了食量。

本来李梅夫妇都是干农活的,饭量都挺大的,加上又在供销社上班。

所以每顿饭,分量不仅多还有肉,那会肉票人人有限,没有路子一般人根本拿不到。

这一顿饭下来,陈艳是吃饱了,李梅夫妇只吃了个半饱。

李梅心中挺诧异的。

陈艳细胳膊细腿的,看着就知道没干过农活。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就怀孕的肚子比较明显,还挺能吃的,这饭量比得上三四名成年汉子,奇了怪了。

不过,李梅也就想了一下,便没有过多在意了,嘴上询问道。

“燕子,吃饱了吗?没吃饱,姨再去给你整点面条。”。

陈艳听了这话,赶紧摇摇头说道。

“梅姨,我吃饱了……,我吃饱了。”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你们不用管我,我坐这里等应宴就好,你们快去忙吧。”

乡下农人,夜里也会为明日的活计做些准备工作,见她如此说,李梅也不再多劝。

便叮嘱道:“好吧,有什么事记得叫姨。”

“嗯,好的,”陈艳笑着点头应道。

语罢,梅姨便转身回屋内开始忙活。

约莫半个小时后,远处开始闪烁着手电筒的光芒。

陈艳不能确定是不是刘应宴,也可能是其他农忙晚归的乡亲,便没有开口呼唤。

待到光芒靠近,看清来人正是刘应宴,这才开口喊道:“应宴,我在这儿。”

刘应宴闻声侧头看过去,发现自己媳妇正坐在表姨院坝内。

陈艳抬手挥了挥,刘应宴见状赶紧跑到陈艳跟前,说道。

“今天来找梅姨耍了嘛?走这么远的路,累不累哇,今天有没有好好休息呀,宝宝有没有踢你呀,腰还疼不疼?吃饭了嘛?”

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

刘应宴不愧为话痨,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

陈艳虽然很想告诉刘应宴,从你家到梅姨家只有十几米,怎么可能会累。

但是见他嘴上关心着自己,手上很想来扶自己,又害怕自己的手太脏了,使劲在裤腿上擦拭的样子,就觉得很幸福。

陈艳轻轻握住刘应宴还在裤腿上擦拭的右手说道。

“来梅姨这里透透气,顺便等你回来,还有,我已经在梅姨这里吃过饭了,咱们快回家吧,你还没吃饭呢。”

刘应宴听她说完便点点头,扶着陈艳站起来,然后说道:“我进去和梅姨道下别,一会咱们这就回去。”

其实,刘老汉已经先一步进屋内和自己表姐在寒暄了。

之前看儿子和儿媳在说话,便没有叫上刘应宴。

发现刘应宴进来,便一起寒暄几句,三人这才动身回家。

刚到家,便发现屋内并无灯光透出。

刘应宴就觉得很纳闷,按照陈老太的习惯,这时候屋内必然是开灯的。

或者说老娘出去找他和刘老汉了?可是这半斜开着的门,又是怎么回事?莫非家里进了歹人?

想到这里刘应宴心中一紧,当下立马拦住刘老汉和自己媳妇。

和刘老汉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事透露着一股子不对劲。

陈艳见两人不说话在那里打手势,也察觉到异常,并未立即出声询问。

三人悄然退去,又回到隔壁梅姨家。

梅姨看见他们三人去而复返,刚要出声发问,刘应宴把手放在嘴上做出噤声的手势。

梅姨皱皱眉头,脸上是疑惑不解之色,但并未出声,领着三人进到屋内,关上门后。

梅姨问道:“元田、宴娃你们这是咋了?”

“梅姨,有点不对劲”,说完这句话,刘应宴便继续解释。

将之前察觉的情况说完,又讲到让刘家父子最疑惑的一点,便是家中养的黄狗,今天一反常态的没有出窝来迎接,一条拴狗的铁链,从屋外一直延伸进狗窝。

因为没有灯光,刘应宴也无法确定狗窝内的老狗是否还活着。

这一切的迹象都透露着诡异,梅姨听完也觉得不对劲,开口道。

“这样吧,我在屋里陪着燕子,让春生陪你一起去看看,带上柴刀。”

“好……,”刘春生在旁应道,转身就去找柴刀。

刘应宴和刘老汉也各自点点头,陈艳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还挺着大肚子,叮嘱道:“你们小心些。”

“嗯,知道了,安心等我回来”,刘应宴对着自己媳妇宽慰道。

说完,便跟着刘春生和自己爹一起出门去。

三人快步来到刘应宴家的院子内。

说这才入夜,各家各户都有人在,刘应宴在梅姨家时还能听见杂声,步入自家小院便寂静无声,连那渺渺虫鸣都未曾听闻,真是奇怪了。

刘应宴想到此处不由捏紧手里的柴刀,小声说道:“爹等会看见啥人,就用手电照他眼睛”

“嗯,懂嘞”,刘老汉谨慎地点点头。

“砰!”,刘春生一脚踹开斜着的老旧木门,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

刘应宴紧随其后双眼环顾自己熟悉的堂室四周,以应对周围的突发情况。

刘老汉跟着冲进来,抬手就是一顿乱晃。

“爹,你晃我眼干啥……!”

刘应宴顿感无语,心道,爹,你之前答应我的时候多么稳重,这会手咋抖像筛糠一样啊!

“这手电筒忒沉了,晃起来有点把握不住,”刘老汉瘪嘴道。

“你俩别说了!快看!这是啥!”刘春生嘴皮子翻动,抬手指着前面。

听到这话,刘应宴和刘老汉赶紧眯着眼睛,向电筒照射的地方看过去。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直接给三人都愣在原地。

只见电筒照射的地方放着一张躺椅,陈老太正躺在上面静静地闭着眼睛,脸上露出安详的表情。

但是,刘应宴知道自己的老娘睡觉的习惯,那的是雷声阵阵,怎么可能如此这般安静?

再说俺娘怀里黑乎乎的东西又是什么?想来刘春生刚才指的正是陈老太怀里的古怪东西。

三人都觉得古怪,但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刘应宴仗着自己胆子大,提着柴刀走到陈老太旁边。

只听到陈老太怀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异响,伴随着声响,那黑乎乎的东西还会上下起伏的抖动。

刘应宴提起胆子,拿着柴刀的钝头,猛地戳向那团黑色的东西。

“喵——!”

宛如老太太尖嗓的猫叫声在屋内突然响起。

惊得三人浑身都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刘应宴吓得飞快后退几步,再定神看向陈老太怀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早已不见踪迹,只剩下一些飞溅在衣服上的血迹和半截残破的鼠尸。

哈麻皮!什么鬼玩意儿?刘应宴心里咒骂道。

“宴娃,在那里!”刘老汉手电筒指着上方,惊呼道。

刘应宴顺着光线看过去,才发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已经窜到房梁上。

他们这会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只肥嘟嘟的玄猫,绿油油的竖瞳收缩到极致,反射着诡异的光,嘴上还叼着半只鼠尸,嘴角的鬓毛上沾染着丝丝血迹,看起来格外瘆人。

三人一猫就这样僵持有大概十几秒。

“咳咳……,”刘老汉的咳嗽声把平静打破。

“宴娃子,还是看看你娘咋了吧,一只猫而已,先别管了。”

说完,刘老汉迈步来到陈老太身旁,把手放在老伴鼻下,默默感受片刻,才说道:“还有气。”

闻言,刘应宴也是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随后,刘老汉拍拍陈老太肩膀,边拍边呼唤道:“老太婆,醒醒。”

刘应宴也暂时放下那只猫,将目光落在陈老太身上。

在刘老汉的呼唤下,陈老太慢慢睁开眼睛,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在一起。

一脸茫然地看着众人,陈老头语气迷惑地说道:“这是咋了莫?你们回来了啊,怎么春生也来了?”

“娘,你咋在这里睡着了啊,灯也不开,门也不关,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吗?”刘应宴关切地问道。

“我咋知道,我还叫陈艳那妮子去喊你们回来吃饭呢。”

陈老太皱皱眉头,脸上泛起一丝厌恶,又骂道:“那妮子跟她爸一个德行,跟她说句话,就会唱反调!没点良心!白眼狼!”

刘应宴听这话,心里就明白自己娘又和陈艳闹矛盾了,不由得瘪瘪嘴,心里头莫名烦躁。

他娘的性子,刘应宴是清楚的。

这事铁定是陈老太挑刺,见陈老太没啥其他事,也就没再接话。

看向刘老汉和刘春水说道。

“爹,你看着点娘,我送春生叔回去,再把燕子接回来。”

刘老汉和刘春生并未多说,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接着刘应宴便和刘春生一起离开。

等到刘应宴把陈艳接回来,刘老汉和陈老太已经将桌上张罗好饭菜。

陈艳因为吃过了,于是直接回房休息,堂室里刘老汉夫妇和儿子默默地吃着饭。

突然,刘应宴问道:“娘,你知道那只黑猫是咋来的嘛?”

刘老汉默默吃着饭,耳朵却竖了起来。

陈老太见儿子发问,便随口说道:“哦,那只猫啊,是我前些日子去庙里求的,说是送儿子的娘娘点化过,养着能抱孙子!”

“如今还愿,便抱回来养着了。”

“娘!生儿生女都是我的!我都喜欢!”刘应宴听老太太这话,心里不乐意,马上反驳道。

刘老头见儿子生气,立马打着圆场说道。

“宴娃他们夫妻俩高兴就好,莫把你的那套老旧思想还搬出来哈,他们都是读过书的人,有自己的主见!”

说完,瞪了眼陈老太。

刘应宴见老爹都开口,也不好多说,一家人又继续吃起饭来。

陈老太沉默地吃着饭,一脸生闷气的表情。

只顾着自己吃饭,吃完饭便起身将碗筷一收,去到灶房收拾和准备猪草。

刘家父子见这情况,也知道劝不动,只能任由她去。

往后的日子里刘家依旧繁忙,生活还要继续。

陈艳和陈老太,虽然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也算井水不犯河水,但偶尔还是会有一两句口角摩擦,也在刘应宴的劝说下暂时偃旗息鼓。

而那只玄猫,在之后的日子里仿佛人间蒸发。

刘应宴再也没发现过它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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